《論藏傳佛教對古文明存續及發揚的貢獻 - 以大小阿克為例》
一、略論古文明的現代價值
隨著19、20世紀以來考古技術的突飛猛進,人們對於古文明的認識不在是以文獻為唯一支點的脆弱證驗,而是透過各種可考古物的出土,逐步立體地構建出人類演進的偉大歷程。
更有些學者在抹去民族主義的疆界後,開始著迷般地想要探究:到底是什麼力量?使我們的先祖們毅然地放下了遠古戰場的逞兇鬥狠、血債世仇,轉而接受了一系列教條約章,並由此建立有序的農業群落甚至王國。
存著這樣的大哉問,在古文獻的字裡行間企圖尋找解釋,才終於發現了先賢大智慧的哲言所承載的精神含量遠超乎人們過去的想像。
於是乎,對古人智慧的現代詮釋作品開始大量問世,政商學各界個個都從中汲取了極豐富的養料。
時至今日,先賢智慧的現代應用、現代演繹,甚至是對當今最尖端的科學領域之現代啟發、現代映證等,都還是很值得研究的大命題。
二、文明傳播的障礙
自古以來,倚賴文物作傳播是延續文明不可缺的重要載體。但這樣的外在文明硬塊,一遇上野蠻力量的直面衝撞,馬上就顯出其之脆弱。也因此,歷來由天災人禍造成之文明浩劫必然是殘酷的。
然而,外在硬塊粉碎並不意謂內在精神消逝。請看,同樣面對千萬次破壞,有些文化傳承早已斷代,有些至今仍朝氣蓬勃。且已斷代的那些中,也不乏那明明留下了大量文化訊息,今卻幾已無人能解者。
經過學者們追本溯源後發現:凡是無人能解的失憶文明,就必定有過該文明的傳持者徹底斷代之歷史。
其實,我們的祖先們在將抽象的「傳」書之於具體形相時,右手邊就是人字旁。似乎在說明他們早已預示到這如天律一般的定數。
且拿我們最熟悉的儒釋二家來說,綿延數千年不絕的中華文明和佛教化育與代代接力承載它的儒士和僧侶間的不可切割性,即是最具說服力之實證。
眾所周知,儒釋二家遇上蠻族洗劫或異教打壓的慘況,無論在質或量上都不亞於其他文明。只因傳持者始終能百折不饒地頑強生存,使它終得一次次死灰復燃,乃至在精神上反征服了其本來的壓制者。它本身甚至也藉此過程更臻於兼容萬蓄之大態。
由是,我們可以歸納出一重要結論:文明傳播最致命的障礙即其傳持者之滅絕。反之,欲使文明度過萬千艱險仍能生生不息,端賴於其傳持者得克服一切困境以完成不可戰勝之唯精神傳載。
三、略述藏傳佛教傳承史及特色
約一千年前,由印度多位佛教大師先後親自將佛法帶入西藏,開啟了藏傳佛教之大弘局面。同時,透過王室全面護持和幾代譯師的努力,數量極龐大的梵文佛典很快就被完整且精準地譯成藏文。
這樣的紮實基礎使藏人很快就能將當時在印度最富盛名的佛教大學「那難陀寺」的制度和學風在西藏完成全面性移植建構。
本來,在中國歷史中,藏人始終是在戰鬥上相當剽悍的一支游牧民族。但,從藏傳佛教開始興盛後,他們的剽悍竟全轉向對佛教的刻苦修持。
在這千年歷史中,大批全藏族最優秀的一代代人才全都投入了對佛教的鑽研。甚至今日的蒙古、俄羅斯、尼泊爾、不丹和中國內陸的廣大地區在當時也都受到藏傳佛教深刻影響。
近來許多研究也指出,透過近千年來藏人對佛教的勤奮傳持,使藏傳佛教至今仍保有最完整的佛教修學體系。甚至更有難以計數的、必須由老師親自傳給學生的佛教心法傳承,竟度越千百年的重重障難傳至今日,且其代代的師徒世系竟仍清晰可考。
於是,依靠深具韌性之傳承組構的藏傳佛教,居然就在烽火連年的20世紀裡,寫下了神話般的史篇。
自1959年西藏解放,到1978年宗教開放。短短20年間,超過九成的藏傳佛教文物和其傳持者遭毀滅。以世界文明的大歷史來看,把這樣份量的數字加諸於一個文明身上,幾乎就等同是要宣告其之滅絕。
但,奇蹟般的,看似必將徹底顛覆藏傳佛教的各種條件,全無法真正發揮作用。甚至還因諸多佛教大師離開雪域棲身世界各地,使藏傳佛教的厚實含載才一出場就讓知識界頓時為之震動。日後佛法和科學的對話機會也由此開啟。
四、論藏傳佛教之師徒觀所構築之超常力量
在進入此章之探討前,首先應了解到:在科學思惟中,凡出現觀察者概念中之反常現象,即證明觀察者必已忽略了某些足以逆轉慣常現象之作用力。而解構所被其忽略者,正是轉未知為新知之關鍵契機。
在上一章提到,在諸大古文明頻遭凶險的20世紀,藏傳佛教同樣面臨極大危機。但,當整個世界汰舊文明換新知識的大趨勢已不可擋時,藏傳佛教卻一反常態地創造了文化奇蹟。
這樣的現象引發不少學者的強烈好奇,並試圖解構其中奧秘。透過愈來愈多「那20年」的片段被考察或被回憶。也讓我們漸漸有跡可尋。確實,所有文化都必定有其忠實的傳持者。但藏傳佛教特別在於:它代代的傳持者,竟是靠牢不可摧之師徒系統而緊緊相扣的。
透過純粹因佛法而建立的師徒系統所構架出的傳承網絡,極大程度地避免由集團間鬥爭產生之內耗危機。
以下我們從四種層次來解構此系統。
(一)祖譜
自古,人們就有了仰望祖輩光輝歷史之習慣,透過家世之追溯,人們策勵自己不能辜負身上承繼著的英雄血統。
對於不娶妻生子的僧人來說,一日為師則終生為父。因此,也可以說藏傳佛教的祖譜思維就表現在他們對師承世系之高度重視上。
人們往往習慣於從兩三代的師承世系來劃界。這麼分割後,自然認為藏傳佛教中林立著諸多由不同大師所凝聚出的個別群體。但當學者們拋開這自設之限並進而往上追溯後,都驚訝發現其實在固有概念中的個別群體必定都能清晰地連結到同一師承。
以近代著名的諸多藏傳佛教大師為例,拉卜楞寺退位法台阿克根敦加措(即大阿克)、果芒派龍頭經教師阿克雲丹、11世班禪經教師阿克加揚加措、7世貢唐倉經教師阿克巴登加措等看似各自有獨立的徒眾集團,但其實從他們再往上追溯,他們最主要的經教師都是阿克景巴加措。
而阿壩地區地位最高的轉世高僧-4世聯波活佛的主要經教師-拉卜楞寺的辯論之神毛爾蓋.桑木旦加措,跟阿克景巴加措兩位,也是看似有各自的徒眾集團,但從他們再往上追溯,毛爾蓋.桑木旦加措的主要經教師-五明大班智達哈莫楚臣加措,和阿克景巴加措的主要經教師-6世貢唐倉的經教師毛爾蓋.圖登加措兩位,正是同門師兄弟,他們的主要經教師就是偉大的佛學大師貢唐洛周倉。
這9位近代大師的影響力個個都非同小可。以阿克加揚加措為例,他近年在傳法時,便有超過10萬徒眾與會。而阿克雲丹加措更早前回中國講經時也吸引超過2千位來自各地的經教師雲集。
顯然,他們完全有獨當一面的條件。但,其實就連這些大師對於師徒間緊密連結的不容切割性也抱持高度重視。
學者們注意到,所有的大師在傳法給弟子時,必定會追本溯源地一一歷數將這教言傳持下來的師承世系。並會強調他們現在只是要把當年他老師的教言如實傳承給弟子。
他們甚至會說他之所以傳這個法就是為了報答他的老師,而他的老師當年也是為了要報答他老師的老師而將這些教言傳承給具緣者的。
簡而言之,我們會發現藏傳佛教中,看似分割的群體所傳持之教言和其師承世系,其實上推幾代就會找到同一源,而這樣的連結性與他們傳持教法之動機與方式是起到直接作用的。
(二)目標
不同的目標造就出不同的局面。中華文化因很早就出現平天下之概念,遂使此後多數的政治、軍事家之獻策全都為此目的服務。是以中國長期避免小國割據之亂局。更及早造就了華夏民族輝煌的帝國時代。
由此,我們可以推知:藏傳佛教重視師承世系之局面所以能出現,必定源於它內部與眾不同的目標思惟。
那麼,究竟是何種思惟使代代大師的選擇無一例外?
學者們發現:自印度佛教進入西藏後,所有偉大的藏傳佛教大師所勤奮傳持、守護的,全離不開當年印度那難陀寺的完整傳承脈系。
因為他們認為,唯有理解了龍樹、無著等印度大祖師之論著,才可能通曉佛陀浩瀚教言之奧義。而這樣的理解必定要來自代代不斷的心法傳承。
因此,我們可以發現:必須追本溯源探索論義之目標思惟,造就代代大師對清淨師承世系的高度重視,並累積出藏傳佛教厚實的精神底蘊。
千百年來,一個個大師的力量全都匯歸同流,一切花繁葉茂全都緊抓根幹而生。因由著他們不斷且徹底地追隨偉大那難陀的傳承脈系,終於使整體藏傳佛教注入了那足以去抗衡文明毀滅洪流的雄渾力量。
(三)信任
接著我們要進一步解構的是:為何對印度論典的探索,和對師承世系之重視兩者間,竟會形成如此緊密相依的力學結構?釐清這點,才能真正明白藏傳佛教重視師承之深層原因。
在藏傳佛教中相信:因為佛陀已圓滿一切功德,完全不需再靠別人來替他度化眾生,所以能將佛陀教言圓滿傳持者必定是佛。
此思惟路線實際是完全承接自那難陀傳承脈系的。
最廣為人知之案例即有名的密勒日巴尊者。他在追隨馬爾巴譯師時倍嚐艱苦,譯師遂以自己追隨那洛巴尊者、那洛巴尊者追隨帝洛巴尊者時遇上的種種考驗勸勉他。其中,那洛巴、帝洛巴兩位尊者當時就是那難陀的佛教大師。這概念傳入西藏後,透過許多藏傳佛教大師進一步追本溯源,更是發現這樣的說法確實在佛經多處清楚記載。
其實時至今日,各體系佛教仍然要求弟子在受戒時必須視傳戒師為佛,才能得到佛陀當年親自傳下的清淨戒體。可以說,藏傳佛教代代師徒之所以對親自授受法義有如此高度重視,即對此思惟路線之完全繼承。
他們相信傳法的師長必然就是佛本人,如此才能將佛陀心法圓滿傳下來。也正是由於這樣的深刻信任,使藏傳佛教嚴密的師徒架構貫穿千年,蓄積出超常力量。終於讓那難陀的清淨傳承奇蹟般地綿延至今。
(四)真理
列舉上述三點後,必須要解決的問題是:如果歷代藏傳佛教的大師們都只是如實傳承其先輩大師乃至是那難陀體系的教言,那為何他們仍不斷有新的著作問世?據統計,藏傳佛教大師們的論著多達七萬函,被公認著述極廣博的宗喀巴大師不過佔了其中18函,可想而知這數量有多驚人。難道這龐大的資料庫中都只是反覆論述相同內涵?
這問題確實相當值得關注。學者們當然也不會放過這個大命題。他們研究發現:要解釋這
既然追隨前人卻不妨礙其多項性延伸之現象,就必須先了解到-在藏傳佛教中,對於如何完整精確學習佛陀教言的方法,有很不一樣的思惟邏輯。
藏傳佛教中強調:必須透過對佛陀教言嚴苛地觀察抉擇,才可能明白佛陀真正本懷。
這概念同樣源自那難陀的傳承脈系。
在佛法傳入藏地之初,偉大的靜命論師和他的弟子蓮花戒論師在破斥當時來藏地弘揚「無需分別」修法的支那和尚時,對方雖引用多達八十條佛經依據來支持自方論點,但經蓮花戒大師以理智與之論辯後仍將此邪說徹底折服。從此,靜命論師和蓮花戒論師也將那難陀這以嚴苛抉擇方式探索佛陀本意之方法正式引進西藏。
於是,對藏傳佛教代代弟子而言,他們雖深刻相信傳法給他們的老師即是佛,但這並不意謂著他們必須不經抉擇就全盤接受老師所講的一切。反而因他們相信自己的老師是無與倫比的,所以他們認為不透過反覆論辯就不可能真正理解老師所說的意涵。
如此一來,其實每位佛教大師在傳持佛法時,都是不斷以追本溯源、理智辨別的方式來嚴苛抉擇先輩教言之真正奧義。這也是為何這千年來,藏傳佛教中持續有同一所宗、多樣詮釋的大作問世之原因。
透由反覆細緻地探討,一位位大師一次次在辯論場上因深感於佛陀、祖師之無邊智慧而熱淚不能自己…如此真實之大信仰流露當下,試想全場觀者誰不為之震撼?藏傳佛教深厚之精神底蘊就這麼千年儲備下了。
學者們也發現:多數對藏傳佛教潛心探索過的學人,竟都對與之相距千百年的佛教大師、文化巨人懷著深切情感。他們甚至能在研讀論典時真實感受與先哲對話的深層喜悅。
按上述脈絡分析,藏傳佛教中所以出現此稀有現象,亦應歸功於其是以精純探索真理之厚實力量緊扣住嚴密師徒架構所致。
讀者應藉此四段論述,了解藏傳佛教嚴密師徒架構之背後思惟、形成原因,及它與傳承千年不輟之關聯性。
五、論傳持藏傳佛教之當代英雄貢獻-以大小阿克為例
1959年,淵遠流長的藏傳佛教面臨覆滅。千百年來緊密支撐文化之核心構架被強力拆毀,僧人必須中止一切信仰跡象,弟子必須批鬥所有授法恩師。外文明硬態之崩裂硬塊粒粒打向內文明系統的精神命脈。
時勢愈困厄,愈激發出無限鬥志…腦中閃過依然明晰的教言,耳畔響起千萬先祖的呼喚。幾個青壯年勇士,咬緊牙,默默發誓要讓自己擔起這千年重量的文化使命。愈是超常的重量,愈能展現超人勇毅。
「佛法畢竟不該滅亡的」…在無數險境中,這就是他們唯一的信念。十年文革的恐怖歲月,大小阿克難忍能忍,居然用這十年,師徒完成無數典籍的記憶,無數教言的領悟,無數傳承的授受,無數修持的高峰。
在誰也不知何時才會被終結的瘋狂時代中,他們默默地儲備著文化復興的一切條件,堅守著千古不變的傳承智慧-要滅除災難,不用征服外敵,只需專致繼承先賢智慧慈悲之精神指導,便會是最終贏家。
10年的蹂躪,更讓這組師徒結構變得堅不可摧。
於是,1978年改革開放,它馬上迸發超常力量。兩位沒有點顯赫身世的師徒,居然珍藏著最顯赫的文化精髓,他們的出現馬上喚醒了無數渴望,拉卜楞寺、塔爾寺、各莫寺…一座座神聖古蹟因他們而重返榮耀。他們和阿克雲丹加措、阿克加揚加措、阿克巴登加措、阿克扎巴加措…這群英勇戰友們都為彼此的出現而振奮歡呼。因著他們,珍貴的藏傳佛教終於在世界各地復興!
這群英雄的故事,震撼了當代學者,使那沉寂多時的那難陀智慧重返知識界的偉大殿堂,甚至為不少當今先進科學開啟全新視野。藏傳佛教延續千年之成功守則,更提供當代無限省思。
JIN JACK 2018/1/10 於史丹佛
隨喜 Jin Jack。你的報導會有無量功德!如果你能花一些時間深入修學,將會有百千萬倍的現在的功德!!南無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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